“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划算!靠谱!”“上上上上，上优信二手车”……从2015年左右开始，二手车电商这些魔性的广告语就出现在了河南人身边。然而好景不长，刚进入2019年，人人车就被爆出“变相裁员、集体维权、破产升级”等传闻。

　　虽然人人车很快做出了回应，但无法彻底消除市场和消费者的疑惑：二手车电商还能走多远?

　　[走访]郑州人人车“模式转型”

　　2月25日，记者来到人人车郑州分公司，发现此前维权的员工和前来询问保证金的车主都不再出现。

　　“我们现在正常收车。”当记者以卖车为名义咨询时，人人车的工作人员表示，会在几天内上门进行检测和评估。

　　“目前我们一切正常，模式转型基本快完成了。”人人车郑州负责人表示，所谓模式转型，就是向合伙人模式方向转型。“新模式不只是模式转型，更是经过半年试验后的总结升级，且在杭州、厦门等地已经取得突破性进展。”人人车公关部工作人员向记者表示，“人人车正推行平台化运营，原有自营的销售及评估环节切换为合伙人模式，其他如售后、复检、金融等保持原有服务架构不变。”

　　但部分郑州人人车员工则认为，所谓的合伙人模式就是以4万元250条的价格向员工出售线索，相当于放弃了垫付车款、占用资金的门店。其中有部分员工对记者表示：“如果不是公司强迫全体人办离职，我们一开始对合伙人模式还是比较感兴趣的。”

　　对此，人人车向记者表示，这是基于新战略、新模式，对员工管理方式进行调整，从未强制开除任何一个员工，但同时也承认，在政策宣讲上存在偏差及外界误读。

　　对于之前媒体报道的车主保证金不能自主提现以及员工刷单的行为，人人车并不否认这两种情况的存在，但表示押金退款确实需要时间，而“转型合伙人之后，飞单问题会有极大改善。因为合伙人自负盈亏”。

　　“人人车再次否认破产、裁员等传闻，对任何问题将在法律框架内依法合规妥善处理。”人人车公关部工作人员说。

　　[探因]人人车运营成本过大

　　虽然官方对倒闭等传闻做出了回应，但实际情况是，自从去年9月开始，人人车已经逐步开始退缩并大规模裁员。而自2016年以来，人人车资金链就曾多次陷入紧张状态。

　　“主要还是成本太高了。”二手车业内人士告诉记者，像人人车这样的二手车电商，成本主要花到了市场销售和营销上，“到处都能看到他们的广告，这些成本可想而知有多大”。

　　而为了解决二手车交易低频次、低留存的问题，二手车电商又纷纷做线下门店，就必须养着大量的评估师，加上租金、工作人员、维护运营成本，也是一笔不小的投入。

　　为了争夺车源，人人车又推出了针对车主的“保卖”业务。即车主将待售车辆开至二手车电商的线下店，平台会依照车辆情况评估价格，之后先行向车主垫付部分款项，并承诺在一定期限内将车辆卖出，并补足尾款，这些又进一步占压了资金。

　　而据人人车前工作人员透露，员工自己做私单，是压垮人人车的最后一根稻草。“我们公司很少有人能连续几个月做销售冠军的，都是自己去做私单了。”他表示，这种业内被称为“飞单”的现象普遍存在，让人人车平台损失了不少盈利，“再加上人人车业务太多，什么C2C、包卖、严选商城、金融、网约车，没有一个成为亮点，融资一停就出问题了”。

　　[追问]二手车电商还行不行?

　　除了人人车以外，其主要竞争对手瓜子二手车、优信二手车的处境也并不乐观。

　　优信二手车率先在去年6月赴美上市，但市值与融资总额倒挂频现，股价从9美元下滑至最低2.86美元。瓜子二手车虽然资金相对宽裕，但一方面承受着大量开线下门店的资金压力，一方面则不断陷入二手车交易数据造假，服务费“明收暗返”，售出车辆存在问题等质疑声中。

　　在实际交易过程中，车主发现，二手车电商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二手车电商一直强调，通过“30个大项的249项精细化、体系化检测程序”及详尽专业的车辆检测服务，可以实现“好车不和坏车一起卖”。但郑州车主赵先生却发现，二手车电商平台的检测其实很简单，“一共20分钟，打着火，看看有没有划伤，重点看看车漆，就算完了”。2月25日下午，在林科路进行二手车检测服务的赵先生抱怨说，“瓜子二手车(工作人员)连个工装都没有，就在路边看看”，虽然在买卖双方交易谈成的情况下会有一次三方共同参与的更全面的复检，“可是这一开始的检测就是走过场，接下来咋样我不敢想”。

　　在定价过程中，卖家往往被平台要求“给出诚意价格”或者“降到合理区间”，其实也就是出底价。“他们老让我们问4S店二手车置换价格，一般车主不知道4S店有置换补贴和优惠价格，一问店里价格比平台低，就选择他们了。”在二手车电商平台上卖过车的陈女士说，这一系列的套路，都和二手车电商此前的宣传大相径庭。

　　当车主将车放到平台上，一旦不能在半个月的缓冲期内卖掉，平台就开始向车主推荐车辆信息置顶服务、严选服务甚至值卖服务，费用从几百元到四五千元不等。

　　在买家那里，二手车电商同样有“套路”，比如贷款服务费、GPS、抵押费、保险等费用，在买家最后交订金前，平台一般是不主动告知的。而今年春节后，二手车电商的服务费已经从原先的2%涨到4%，9%涨到10%。一辆10万元的车，买卖双方承担的手续费就高达1.4万元左右。

　　[影响]二手车市场急需规范化

　　“我做二手车快二十年了，平均下来每辆车的毛利也就是5%~8%，他们却能到10%~14%，而且我们是全款收，他们是卖了再给尾款。”郑州二手车商曹先生表示，二手车电商其实是一手压车主，一手压二手车商，在中间赚取差价，“我们最近在西安收了一台车，正常的中间商收3000元，某二手车电商平台跟我们要1万元，这中间的差价就是他们的利润。”曹先生认为，这样的模式不会长久。

　　不少郑州二手车商认为，二手车商平台正从一开始的“没有黄牛”变成现在的“自己就是黄牛”;从早期的平台帮助交易，到成为线下自己收车做交易;从和车商合作赋能车商，到开设二手车严选直卖店，直接和二手车商抢生意，对线上和线下平台都是伤害。

　　“最直接的现象就是在经过车辆初检后，上架平台之前，大量的优质车源就被检测员卖给线下二手车商了。”二手车商李先生说，他的微信里加了很多二手车电商平台的检验员，“他们在热销车这方面确实有大数据支撑，知道什么车好出手，就私下转给我们了。”李先生说，这样大面积的“飞单”，等于又多了一道“中间商”，反而让买卖双方都多花钱了，对于平台来说，又造成了二次伤害，“二手车电商的周转周期高达57天，远高于线下渠道的21天”。

　　不过，也有本地二手车商认为，二手车电商平台，对行业发展是有好处的，“至少让大家更多地知道了二手车渠道，也更多地选择二手车”。业内人士认为，尽管二手车市场快速发展，但信用问题仍然是困扰二手车市场发展的最大障碍之一。“二手车属于非标商品，由于对于商品属性不了解，消费者在交易关系中处于弱势地位，在交易环节中很有可能承担二手车车况不完全透明等风险，要面对市场部分车商缺少诚信、车况以及流程不透明的问题，缺少专业鉴别能力的消费者往往就会因此望而却步。”曹先生表示，二手车电商平台出现的初衷，应该是让二手车交易公开化、透明化，同时降低收车成本，如果在这些方面没有突破的话，不但二手车电商在相当长时间内无法做到收支平衡，也会影响线下二手车商自身的良性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