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道路是城市的血管,今天我所写的这条路充其量属于“毛细血管”。 这是一条没有名字的乡村小路,属于“背街小巷”的范畴,但在我的心灵深处,它如同一条纽带,维系着我太多的回忆与牵挂。多少次梦中走在这条路上,醒来总是泪流满面,因为我知道,路依然在,但与三姑却不会再见了。 三姑家住在镇上,打我记事起每月初五、十五、二十五有会,有的地方称之为“集”,方圆十几里的人们便三五成群赶会,热闹异常。每年三月初三和十月初五还有“老会”,也就是所谓的“待客会”,赶会是个概念,主要是串亲戚。 姑夫兄弟六七个,家境贫寒,和我三姑结婚时分得了一个远离主街的独院,巷子既深又窄,道路坑坑洼洼,遇到个阴雨天,泥泞不堪,走路粘鞋,骑车搡盖瓦,需要拿上一截木棍,骑骑停停,用木棍捅捅搡在盖瓦里的泥巴。但即便这样,儿时的我也常常记挂着去串亲戚,因为除了多少改善一下伙食,还能和三个表兄弟打闹嬉戏。记忆中每逢寒暑假我常在三姑家住上几天,印象深刻的是好几次雨中追逐嬉戏都被泥粘掉鞋子…… 初三时转学到镇上,每天走读,住三姑家,算上早、晚自习,那段小路每天要走好几趟。许是大家也都感觉阴雨天行路难了,在小巷居民的强烈要求下,村里不知从哪里拉了十几车炉渣,铺在上面。不管怎么说,平坦多了,也不再担心阴雨天陷在泥里拔不出脚来。村里又安了路灯,虽然开得晚、关得早,但也算有个照亮。 姑父虽然言语木讷,但手巧,会木工活。据说当年也是因为这门手艺,我奶奶才答应让三姑嫁过去。随着打家具的越来越少,我和几个表兄弟的每日生活,压得姑父和三姑喘不过气来。穷则思变,就在我到镇上读初三这年,姑父做起了炸麻花、蜜三刀等各类点心的生意。每天晚上做好,再简单进行包装,然后第二天赶会去卖。附近十里八村哪里有会,姑父的小本本记得特别清楚,没会的日子便穿过小巷子,到镇上摆个摊子。记得很清晰,冬天三轮车特别不好发动,我和几个老表经常早早被喊起来推车。 推车是个力气活,一般一次很难发动,巷子走了半截也不一定发动得了。看我们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三姑便给我们打气:“再加把劲,下一次准能发动,昨晚炸东西剩了些面坯,等车走了给你们拉烩面吃”。三姑这句话充满了诱惑,我们几个脸憋得通红,使劲往前推。 后来上高中、读大学,参加工作、结婚生子,我就很少去三姑家了。再后来听说三姑家那条胡同里的路变成了水泥路,特别好走。旁边的好几个邻居还买了镇上统一开发的门面房,一楼商用,二楼住人,三姑也买了一套。 三年前的一个冬天,老表电话中哽咽着说三姑不行了。我拿着车钥匙颤颤巍巍几次都没能启动发动机,定定神后,奔向那条深深的小巷,一路上泪眼婆娑。到了那条熟悉的巷口,我跌跌撞撞跑着,平时不长的巷子,那一次我跑起来却是那么的漫长。 随着三姑的离去,姑夫表弟他们搬到了装修好的主街商业楼,以后我也很少再走那条熟悉的小路了,也许只有在梦中才会走一遭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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